水产新品种的研究现状及其对当代水产的影响

　　提要：本数据新闻以农业部2010年以来发布的水产新品种公告，对公告中150个水产新品种的类别、育种方式、育种单位、育种地区等进行可视化展示，并结合《中国渔业统计年鉴》等数据进一步呈现水产新品种对当代水产的作用与影响

　　文/图 李新

　　3200年前已有甲骨文记载“十一月，在圃渔”，可见殷商时期就开始了池塘养鱼。2500多年前的春秋时代，越国重臣范蠡辞官经商养鱼，撰写了世界上第一部《养鱼经》，主要记载了在多大的池塘圈养一定比例的雌雄个体以繁育出可养的鱼苗，那时候人们已经懂得需要通过繁育来筛选合适的水产新品种才能获得更好的养殖效益。

　　1956年毛泽东主席在武汉调研时，曾就如何解决吃鱼难问题问计于当时的中国科学院水生生物研究所所长王家楫先生[1]，并写下了“才饮长沙水,又食武昌鱼”这一脍炙人口的经典词作。这之后不久，四大家鱼、紫菜、海带等水产品的繁育技术实现突破性进展，实现人工养殖，自此拉开了现代渔业的序幕。

　　近年来，中国渔业高速发展，水产品产量连续30余年居世界第一。我国早在1988年就实现了养殖总产量超过捕捞总产量，成为了世界上唯一一个养殖总产量超过捕捞总产量的国家。2002年和2012年分别实现了淡水养殖产量和海水养殖产量超过捕捞总产量。

　　2019年中国渔业产值12815.41亿元，其中养殖产品：捕捞产品：苗种的产值比例为73.8：21：5.2。正是5.2%的苗种带动了73.8%的水产养殖行业，水产苗种激活了近万亿产值的中国水产养殖行业。一个优质新品种的苗种往往能带动一个产业的发展和新的经济增长点的形成。挪威通过20多年选育出的三文鱼年产量30万吨，产值就超过了我国300万吨水产品。

　　近年来农业部和科技部都对水产育种表现出极大重视，截至2020年，农业部公告的水产新品种有229个。早年间引进种较多，2009年之后国家就没有审定新的引进种了。近年来，选育种占据较大比例，截至2020年，选育种新品种累计126个，杂交种64个，引进种31个，其他8个（指通过细胞工程育种技术和分子育种技术得到的新品种）。目前的水产新品种的育种方向集中于增强抗病能力、提高生长速度、调节性别比例、改善肉质和重要经济性状、增强对极端环境的适应能力等。

　　1、为什么四大家鱼只有2个新品种？

　　尽管已经发布了数百个水产新品种，我们却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在我国广泛养殖、占淡水养殖产量46%的“四大家鱼”至今只有2个人工选育的良种。近几年的网红水产品小龙虾也没有人工选育的良种，这是为什么呢？我们可以从育种单位上来探索原因。

　　我们会发现，根据单位研发出的水产新品种数量排名，前10名共包含5家科研院所、6家高校、1家推广机构，却没有1家企业。原因是水产新品种育种周期长、难度大，例如“四大家鱼”的性成熟时间较长（一般需要3-4年），而按照2012年最新发布的国家水产新品种的审定标准，对于选育种，亲本至少要完成4代培育，子代再经历连续2年养殖对比试验，才能申请国家新品种[2]，所以四大家鱼想要培育一个新品种约需20年以上。

　　水产新品种育种投入的时间之长、经费之多让大多数企业望之却步，有着稳定科研团队和财政经费支撑的科研单位因此义不容辞，迎难而上。中国水产科学研究院长江水产研究所历经23年持续选育培育出我国第1个“四大家鱼”养殖新品种——长丰鲢[3]，天津市换新水产良种场经过长达50年的封闭式选育(不引进长江白鲢，而是一代一代系统选育)，终于育成了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白鲢新品种——津鲢[3]。

　　近年来水产龙头企业也意识到水产新品种育种的重要性，纷纷加入，如海大集团、恒兴饲料、通威集团、好当家集团。2010年以来，水产新品种育种单位共包含科研院所32个，水产类高校23个，水产推广机构20个，水产类企业78个。

　　由上文图3可知，2010以来，中国水产科学研究院黄海水产研究所通过审定的水产新品种17个，中国海洋大学14个，中国科学院海洋研究所11个，位居全国前三位。由于育种单位排名前三均为山东，因此山东省也以87点贡献值（每个单位出现1次记为1点贡献值）位居全国第一。

　　2010年以来，农业部发布了全国海水养殖新品种92个，其中山东贡献最多，占比53%，49个。山东在历史上一直都很重视水产育种。让我国水产业实现了“养殖高于捕捞”、“海水超过淡水”的两大历史性突破的海水养殖5次浪潮，3次都和山东育种的水产新品种密不可分[4]。海湾扇贝和大菱鲆的引进，推动了第3、4次浪潮，带动了海水贝类和海水鱼产量的迅速上升；1斤大菱鲆由最初的三四百元变成了现在的三四十元。2004年审定通过的“大连1号”杂交鲍等海珍品新品种推动了第5次浪潮。

　　正因为水产基本功——新品种育种功夫做得扎实，因此山东的水产养殖产量也是遥遥领先，位居全国第二（605万吨），排名第一的广东的养殖产量（729万吨）得益于炎热的气候实现了一年多次养殖。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2010年以来农业部发布的水产新品种中引进种数量为0，但实际上我国的水产苗种进口额并不小，“小虾及对虾（主要包括南美白对虾、斑节对虾和其他虾类等）”苗种2019年进口额高达1.18亿美元。海关统计数据显示，2017年“小虾及对虾（主要包括南美白对虾、斑节对虾和其他虾类等）”苗种进口的平均单价为781.28美元/kg，2018年单价达到872.83美元/kg（折合人民民约3000元/斤），进口价格呈现不断上涨的趋势[5]。这是因为我国的对虾苗种特别是南美白对虾高度依赖进口，基本没有议价能力。

　　近年来，中国加大虾类品种育种力度，自主培育了凡纳滨对虾“兴海1号”等新品种，新种的成活率和抗病力大大提高，竞争力明显增强。中国对虾育种工作尽管取得重大成果，但由于后续的保种、扩繁、示范和宣传没有跟上，新品种虾苗市场占有率仅为2%～5%[6]。从命名上来看，新品种育种大多还是起步阶段，代际连续性不强，主要是1号、2号苗，只有中国对虾“黄海”系列持续选育，已经有了“黄海5号”。对比全球第一的美国对虾改良系统有限公司每年选育60～70次，我国的对虾育种之路还很漫长。

　　中国是水产养殖大国，但还不是水产养殖强国，多个卡脖子品种限制了我们的产量和产值，非常不利于我国的水产养殖可持续发展。苗种是水产行业的芯片，也是水产行业的发动机。我国水产养殖行业的转型升级，还需要更多更优质的水产新品种。随着科技的进步和产业的发展，水产遗传育种研究的技术水平不断提高，通过分子标记、人工雌核生殖等技术手段来得到全雄黄颡鱼、全雌牙鲆，现代技术也加快了水产遗传育种的进度，国产水产苗种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蓬勃发展，推动水产养殖业为13亿中国人的食品工程作出更大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