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企资金链管理形势仍然严峻

从去年5月份至今，生猪市场持续处于亏损周期，自繁自养模式下的育肥利润从最高盈利1500元/头转变为最高亏损700元/头，而专业育肥的亏损一度高达千元以上。繁育环节转亏的时间节点稍晚，因此表现更差，其中母猪年预期繁育利润从15000元/头的高盈利区间变为2021年10月份的巨亏4000元/头；15公斤仔猪繁育利润则从盈利1000元/头变为亏损300元/头，均为历史最差水平。其间养殖利润只在去年10-12月有过短暂翻红，实现整体上的微利运营；而当时仍在亏损的养殖场户不在少数。对于成本控制较差、资金渠道狭窄的大多数养殖场户而言，是结结实实地亏了一年，在历次猪周期中是持续亏损时间最长的。

2021年第三季度，猪企资金链紧张的现象就已经引起了广泛关注，当时我们曾指出：鉴于今年底明年初猪价二次探底是大概率事件，只有成本控制得力、对市场预判准确、始终重视风险管控的企业，才有可能在亏损的阴影下，规避市场风险，而不是在猪价真正触底即将实现反转时，却因资金链断裂，倒在了黎明之前。现在半年时间过去，中小规模猪场倒闭现象一度蔓延全国，但主要上市猪企各显神通筹资过冬，确实是都撑了下来。以正邦科技为例，自2021年以来，经营业绩大滑坡，全年净亏损191亿元，为业内最差。从货币资金余额数据看，2021年三季度末为60.7亿元，相比上季度下降了33%之多，是头部企业中下降幅度最大的；也是唯一在前三季度资本项目现金净流量为负数的企业。2022年1季度又亏损26.6亿元，该季度流动资金缺口高达60亿元。但在江西省政府的强力支持下，为正邦纾困成立了工作专班，在省金融办设立金融支持正邦专班办公室负责协调和调度，与正邦合作的39家银行放贷300多亿元，给予无还本续贷的政策支持；江西银行、九江银行、赣州银行、江西省联社四家江西地方法人银行还在此基础上加大贷款规模10亿元。正邦科技母公司正邦集团和江西省金融控股集团签署《金融支持战略合作协议》，合作规模不低于50亿元。依靠这些资金支持，正邦科技财务上的暴雷隐患被暂时清除，安全运转到了第二季度。

不过上市猪企的资金紧张问题只是一时得到缓解，因为4月份养殖环节的全面亏损还在持续。2022年第一季度，上市猪企延续了2021年的巨亏局面，与去年同期相比下降了100%甚至200%以上。牧原亏损额高达57.6亿元，为业内之最，属于典型的猪卖的越多，亏得就越多。与此同时，产能去化也有了明显进展。生产性生物资产较去年同期平均减幅高达36.8%，远超官方公布的全国能繁母猪存栏降幅；其中正邦科技高达75.4%，这与此前透露的该企业母猪存栏从200万头左右下降到60万头的数据也是大体吻合的。另一方面，在建项目投资余额差异就非常大了。牧原和温氏同比大降，而新希望、正邦科技、天邦股份和唐人神在持续亏损的情况下，扩张势头丝毫不减，从2021年初到2022年1季度，在建工程投资余额始终保持增长，同比增幅基本都在50%以上。这些企业一边淘汰旧产能，一边布局新产能，形成了非常魔幻的局面。

表1，2022年1季度部分上市猪企销售和利润数据（亿元）

再看上市猪企负债和资金储备情况，整体看，上市猪企的债务结构在持续变差，短期债务占比从去年底的44%上升到1季度末的49%。但各企业差异巨大，其中正邦科技占比高达77%，而温氏股份仅为11%。而在现金覆盖率方面，平均水平从去年底的32%下降到1季度的29%；傲农生物和天邦股份分别为9%和36%，也相差4倍之多。短期债务占比上升和现金覆盖率下降，虽然有季节性的影响（开年项目多，支出多，资金消耗大等），但主要还是因企业发展战略和纾困措施所致：相关企业近期筹到的纾困资金多为短期债务，财务风险只是被推迟了，但是并没有解除。

表2，上市猪企负债余额和资金储备（亿元）

再看看筹资的情况。由于亏损持续时间太长，在第1季度经营项目除傲农股份外，都是现金净流出，包括成本控制最好的牧原股份也是如此，这在历史上非常罕见。整体看来，上市猪企现金流量入不敷出的局面是在持续恶化的，7家企业合计，经营项目现金净流出37.4亿元，投资项目净流出133.8亿元，筹资项目净流入133.3亿元，总计现金净流出37.9亿元。各企业中只有牧原股份依靠其一骑绝尘的筹资能力，算是勉强实现了现金净流入。

表3，部分上市猪企现金净流量（亿元）

近期猪价强力反弹，外三元均价已经回升到15元/公斤左右，全行业扭亏为盈似乎指日可待。但长期亏损之后，经营活动方面的现金呈现长期净流出，猪企资金状况仍是危如累卵。毕竟在养殖者看来，连续10个月亏损100元/头远比一个月亏1000元/头要严重的多，未来盈利的预期不管多么诱人，也只是远水，或难解救当下资金紧张的近渴。特别是对于上市公司而言，既然存栏规模难以像中小猪场那样快速调减，成本也不可能在短期内降到理想位置，而猪价回升的节奏和幅度还存在若干不确定性，那么只有持续保持高水平的现金管理和筹资能力，才能安全度过这个黎明前的最黑暗时刻；而能否在亏损的压力下未雨绸缪，把握住猪价底部反转的机会，布局新一轮猪周期的产能扩张，固然要考验决策者的格局和胆略，但从根本上说，还是取决于企业的资金状况是否良好和安全。